夜风吹起赵括额前的碎发,他背着老李头的尸体刚走出没几步,就被眼前的景象晃了晃神。?/卡&卡?小?1说ˉ网-§ .更o?^新D:§最?全′
戌时的镜城,竟比白日里还要热闹。作为都城,这里的繁华显然超出了赵括的预料。街道两旁的店铺都挂起了灯笼,朱红的、明黄的、靛蓝的,一路绵延开去,像条被点燃的彩龙。灯笼的光晕透过细纱罩子洒出来,把青石板路染得五光十色,连空气中的腐臭味都被冲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脂粉香、烤栗子的甜香,还有酒肆里飘出的醇厚酒香。沿街的摊贩正高声吆喝着,卖糖画的老人手里的铜勺在青石板上游走,转眼间就勾勒出一条鳞爪分明的龙。耍杂耍的汉子赤着膊,正把火流星在手里转得呼呼作响,引得围观的孩童发出阵阵惊呼。青楼二楼的窗户大开着,穿锦缎衣裳的公子哥正搂着歌姬喝酒,丝竹管弦的声音顺着风飘下来,和街边小贩的叫卖声混在一起。热闹得有些不真实。赵括背着僵硬的尸体走在人群里,竟没引起太大的骚动。擦肩而过的货郎挑着担子,看见他时只是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摇着拨浪鼓往前走。胭脂铺前正在挑选花钿的姑娘们瞥了一眼老李头垂在他身侧的青黑色手,只是下意识地往同伴身边靠了靠,转头又对着铜镜比划起来。连巡街的兵丁提着刀走过,也只是扫了眼赵括背后的白布,就径直走向了街角斗殴的醉汉。“请命人嘛,见怪不怪了。”旁边两个说书先生模样的老者摇着扇子闲聊,“前儿个我还见着有人背个穿官服的尸首从朱雀大街过呢。”“那算什么,前两天西市有个请命人,背着的尸首夜里还哼小曲儿,不也照样从夜市穿过去了?”赵括听着这些话,心里那点因背尸而生的紧绷感竟奇异地松了些。`n`e′w!t?i.a¨n,x_i-.^c*o′m!他低头看了眼脚下被灯笼照得斑驳的路,又抬头望了望那些在夜风中摇曳的灯火,突然觉得这镜城像个巨大的戏台子。台上的人演着繁华热闹,台下的人背着尸骨穿行其间,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卖馄饨的摊子前冒着白气,摊主正用长柄勺敲着铜锅,“咚锵咚锵”地招揽生意。赵括走过去时,锅里的馄饨刚好浮起来。摊主抬头看了他一眼,手往旁边挪了挪,给让了条道:“过吧过吧,别挡着我生火。”“来一碗。”赵括却是笑着说道。摊主神色有些疑惑,想着这些请命人谁不是抓紧时间将尸体背出城去,眼前这年轻的,倒是显得格外安定。不过请命人毕竟官身,尤其是背着尸体在身,就算是那些横行的锦衣卫都要恭敬几分,更别说自己这卖馄饨求生的普通人家了。“好嘞。”摊主手一摆,就看见馄饨一个个“咕噜噜”飞进了水里。动作行云,就像是在杂耍。街对面的戏楼正唱到高潮,花旦的水袖甩得翻飞,唱腔清亮婉转,穿透了喧嚣的人声:“……初闻野鬼为情痴,不见世间有情郎……”他突然明白占三为什么说戌时一刻是良辰了。在这满城灯火里,在这人声鼎沸中,连邪祟似乎都收敛了几分。那些游荡的孤魂野鬼,大概也怕被这人间的烟火气烫着。只是老李头的尸体在背上轻轻晃着,那只青黑色的手偶尔会随着他的动作蹭过他的腰侧。 仿佛在时刻告诉他,危险如影随形。没过多久,摊主就麻利地从锅里捞起十几个白胖的馄饨,盛进粗瓷碗里,浇上滚烫的骨汤,撒了把葱花和虾皮,又滴了两滴香油,推到赵括面前。£秒:#章^节\′?小?说¤×t网ˉ \?无μ?·错=内¤<容e}?“刚出锅的,趁热吃。”赵括把油灯放在旁边的小桌上,腾出一只手端起碗。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混着葱花的香气钻进鼻腔,竟让他觉得浑身都暖了几分。他舀起一个馄饨送进嘴里,皮薄馅足,带着点荠菜的清爽,味道很是不错。就在他吃到半碗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拦住他!别让那厮跑了!”“快!堵住街口!”呵斥声、兵器碰撞声、人群的惊叫声混在一起,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街道的热闹。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纷纷往两边退去,让出一条道来。赵括抬眼望去,只见十几个穿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正追着一个黑影往前跑。那些锦衣卫个个面色冷峻,脚步如风,刀鞘碰撞着大腿,发出整齐的“哐当”声,气势逼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