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a\i′t^i~n/g+x^i^a`o^s·h¢u~o^.^c\o!m*
阮芷涵一个人站在厂区一座废弃仓库的顶上,夜风吹着她的头发。
底下,是围着火堆睡得正沉的人们,均匀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成了这末世里最奢侈的生命交响曲。
这片被她亲手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生人们,让她觉得肩膀上沉甸甸的。
一个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递过来一瓶水。
“你一个人扛得太多了。”云景深的声音在夜风里很轻,却很清晰。
阮芷涵接过水,捏在手里,瓶身还是凉的。
她转过身,对上他那双在夜里也跟鹰隼一样锐利的眼睛,那里面映着底下跳动的火光。
她摇了摇头,很认真地回道:“不是我一个人的,是我们的。”
“我们”,这个词让云景深的眼神动了一下,那片总是结着冰的深处,好像有些融化些许。
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很郑重地点了下头。
第二天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几辆还能开动的卡车和几辆小轿车被清理了出来,凑成了一支看着寒酸,却载满了希望的车队。
所有的幸存者都收拾停当,站在车边,脸上是去往未知前路的紧张,和对新生活的盼望。+2¨3·d·a¨w¨e_n.x~u.e~.!c-o`m\
阮芷涵站在最前头那辆卡车的车头上,目光从每一张脸上扫过,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个整体。我只定八个字:令行禁止,同舟共济。”
这八个字,是这支求生队伍的队规,也是他们以后能不能活下去的根本。
就在阮芷涵准备挥手下令出发的时候,她身旁的云景深身体忽然绷直了,耳朵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
他的视线猛地射向遥远的天际线,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怎么了?”阮芷涵马上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云景深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侧着耳朵仔细听,过了几秒钟,他才把凝重的目光转向阮芷涵,两个人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情绪。
一阵极细微的、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嗡嗡”声,正在由弱变强,那是直升机螺旋桨搅动空气才有的独特声音。
在这死寂的废土上,这种声音代表的不是救援。
“顾霆琛的爪牙。”云景深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肯定,“我们必须马上走,现在就走。?x·g+g¢d+x~s\.?c~o,m′”
云景深一句话,把所有人的念想都浇熄了。
四周的气氛从温热跌到冰点。他那张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却写着“服从”两个字。
“上车!能带的东西都扔上去!动作快!”老李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扯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推搡着还在发愣的人群。
空地上一下就乱了套。
人们脸上的血色刚刚回来一点,这会儿又褪得干干净净,换上了一种被追赶的惊惶。
罐头磕碰,孩子被吓哭,车门被粗暴地拉开又关上,嘈杂的声音混在一起。
阮芷涵没出声,就站在头车旁边,目光清冷地扫过每一个人,那种镇定反而安抚了部分骚动。
车队仓促地冲出了纺织厂大门,一头扎进黎明前最浓的夜色里。
车厢里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人们透过蒙着灰尘的玻璃,往后头张望。
王秀莲把女儿露露的脸按在自己怀里,不让她看窗外。
可她自己却忍不住,视线投向副驾驶座上那个年轻女孩的侧影。
在这样的末世里,阮芷涵的存在,就是一根定海神针。
车队颠簸着开上了一条废弃的高速公路,沥青路面裂开了狰狞的口子,杂草从缝隙里长出来。
没开多久,头车的速度就慢了下来,最后停住。后头的车也一辆接一辆地刹住,排成一条长龙。
车厢里的人顺着前方的视野望去,抽气声此起彼伏。
路的尽头,地平线上,一片灰黑色的东西在涌动。
那是数不清的变异人,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头。它们缓慢地朝着一个方向移动,彻底封死了去路。
有的肢体扭曲,有的拖着半截腐烂的身子,汇聚成一股死亡的洪流。
空气里,传来它们无意识的嘶吼和浓郁的腐臭味。
“我的妈呀……”有人发出了呻吟。
“硬闯就是送死。